班秀文治疗妇科病不可忽视的奇经用药经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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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经与妇科

妇女以血为本，以血为用，奇经八脉既然能辅助十二经调节气血，又与胞宫、脑、髓等有直接的联系，因而妇女的经、带、胎、产都与奇经八脉息息相关。“女子二七而天癸至，任脉通，太冲脉盛，月事以时下，故有子，……。”妇女月经的正常来潮，婚后受孕而能足月顺产，除了依赖肾的封藏功能之外，还与任脉的通畅、太冲脉的旺盛、督脉的统摄、带脉的约束有密切的关系。

如冲脉血海空虚，则月经不调，经行量少，或孕则胎萎不长；血海气滞不利，则少、小腹胀疼，月经不行；

任脉气虚，则不能妊养胎元，可引起月经过多、崩漏、胎漏等冲任亏损之变；

督虚不固摄，带脉失约，即有腰腿痠痛、月经漏下不止，或带下绵绵、不孕、堕胎、小产等。

阴阳维脉和阴阳跷脉，有维系调节全身左右表里阴阳的作用，如阴阳维、阴阳跷发生了病变，则阴阳经失去固束维系之力，因而气血不和，阴阳失调，在妇女也会发生经、带、胎、产的病变。

在探讨奇经对妇科重要性的同时，不要忽视五脏在妇科中的作用。脏腑的功能是否正常，可以影响到奇经，进而影响到妇女的经、带、胎、产。但另一方面，我们应看到，奇经八脉既然有它独特的生理作用，因而也有它独特的病变。脏腑的病变，可导致奇经的病变，而奇经的病变，同样也可以引起脏腑的病变。

例如肝不藏血，脾不统血，肾气亏损，可导致冲任不固而有月经过多、崩漏、胎漏、滑胎等病；冲任的损伤，除了经、带、胎、产的病变外，还可导致脏腑功能失常而出现寒热、呕吐、头晕、失眠、心烦、心悸等症。所以不能强调某一方面而忽视某一方面，应该局部与整体并重，奇经与脏腑并重。

妇科的奇经用药

任何疾病的治疗，都离不了辨证论治，但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，根据脏腑经络的特性，采取对某脏某经有特殊作用的药物，也是很重要的。奇经既与十二经、胞宫、脑髓有直接的联系，因而治妇科病，必须注意奇经用药。我们不能仍然囿于“八脉隶奸肾”，治肝肾之药便是奇经之药，从临床实践看，有些治肝肾之药，并不能尽达奇经。所以，清代温病大师叶天士有“论女科，须究奇经”之说，他对奇经的用药，有较全面的论述。现在结合个人的体会，举出一些临床中常用的奇经用药。

冲脉用药：冲脉为血海，冲脉为病，以血为主，多用补血、活血、通络、化瘀、镇逆之品，如当归、首乌、桃仁、益母草、延胡索、香附、半夏、紫石英等。

任脉用药：任主胞宫，任脉为病，与阴血有关，多用滋阴养血之品，如龟板（胶）、阿胶、杜仲、沙蒺藜、菟丝子、枸杞子、茺蔚子、核桃肉等。

督脉用药：督为阳脉之海，主持一身之阳经，若督脉阳虚，多用益阳温煦之品，如鹿角胶、鹿角霜、紫河车、桂圆肉、熟附子、肉桂、巴戟天、锁阳等。

带脉用药：带脉为病，多用温涩之品，如桑螵蛸、鹿角霜、覆盆子、金樱子、白术、淮山药、赤石脂等。

以上冲、任、督、带用药的举例，亦不外乎是肝、脾、肾的常用药。但我们应该看到，如果从脏腑出发用药，必须有脏腑亏损的病变，若是依据奇经用药，不一定伴有脏腑病变。

例如阳虚宫寒不孕之妇，往往脉证并无明显的异常，仅仅有性感低落、月经色淡等变，便可用温暖奇经之品，如紫河车、鹿角胶、蛤蚧、归身、小茴香、熟附子、肉挂等。至于阴维、阳维和阴跷、阳跷的病变，相对来说，与妇科的病变关系不大，历代对其用药论述不多，个人体会亦肤浅，这里也就从略了。

总之，奇经八脉有独特的生理作用，也有独特的病变，尤其是与妇科关系密切。我们既要重视到“八脉隶肝肾”，治肝肾之药即是治奇经之药外，还要注意奇经的病变及其用药的特殊性。事实证明，在妇科疾病的治疗上，如果脏腑、奇经并重，既注意通过治肝肾达到治奇经，又注意奇经用药的特殊性，则其疗效较为迅速。目前，亟待我们探讨的是进一步充实提高奇经用药，以便更好解除病员的痛苦。

妇女以血为主，以血为用，脉为血之府。当妇女受孕之后，由于生理上的特大变化，除了有月经停止、厌食、恶阻、疲倦等一系列的妊期表现之外，在脉象上也有一定的变化。

一般认为妊脉多滑，其实孕妇脉象的表现如何，虽然有多方面的原因，但我个人的体会，是取决于三方面的因素：一是体质的强弱；二是季节的次序；三是妊期的早晚。

人的禀赋有刚柔勇怯之分，体质有强壮与赢弱之别，凡是气血充盛、阴阳洽调、活跃喜动之妇，孕后脉象多见滑而略数；反之，若是气血不足，身体瘦弱，静顺少动之孕妇，虽然同样受孕，其脉仍不见滑象，甚或反现沉细虚弱。可见受孕后在脉象之所以有滑数与虚弱之分，是和气血的盈亏、阴阳的盛衰有密切的关系。阳生阴长，气能生血，阳足气充，则其脉多滑而略数，阳衰气弱，阴血生化不力，则其脉多现不足之象，即所谓“有诸内必形于外”之意。

四时气候有春温、夏热、秋凉、冬寒之不同，人是自然界生物之一，不可能脱离自然界而孤立存在，无论是生活起居，精神活动，都与四时的生、长、收、藏自然环境有极为密切的关系。春夏气候，由温到热，阳气升发，人体腠理疏泄，气血趋向于外，秋冬气候，由凉而寒，阳气潜藏，人体腠理致密，气血趋向于内，故《内经》对脉象有春浮、夏洪、秋毛、冬石之分。当朔风砭骨、天寒地冻冬令来临之际，纵然是禀赋本强之怀孕妇女，其表现的脉象亦多见沉滑或和缓；若是气血不足，体质本弱，其脉多是沉细，甚或虚弱。同时，由于方土有东、南、西、北、中之分，水土环境不尽相同，人们有不同的风俗和生活习惯，因而对人体的生理变化，气血的运行，孕妇的脉象，也都有一定的影响；这是必须加以注意的。

前哲对妊脉有不少的论述，各有见地，如《内经》有“少阴脉动甚”之说，《金匮要略》则认为“妇人得平脉，阴脉小弱”，《脉经》则云“脉平而虚者，乳子法也”，《四言举要》：“尺脉滑利，妊娠可喜”。这些脉象的叙述，“动甚”“滑利”是有余之脉；“小弱”“虚”为不足之征。一为有余，一为不足，究竟孰是孰非？

我个人的体会，两者都有道理，其说法之所以不同，

关键在于孕妇在受孕初、中、晚期生理上的不同变化。一般来说，当受孕初期，在一到三个月之内，胎元初结，胎气未盛之时，气血骤然归宫养胎，相对来说，尺脉仍较寸、关脉为弱，所以“妇人得平脉，阴脉小弱”，意即尺脉虽然小弱，但寸关之脉是平脉的，亦即《素问·腹中论》“身有病而无邪脉”之意，虽“平而虚”，仍然是正常的生理状态。妊娠到中、后期，胎元愈长，胎气旺盛，脉搏便逐渐出现滑象，亦即《素问·平人气象论》“妇人手少阴脉动甚”之意。总而言之，在受孕的初期，纵然禀赋本强之体，滑脉也是不多见，必待中、后期，胎元长大，胎气旺盛，这时的脉象，不仅滑而且略数。如果体质瘦弱，怀孕到中、后期，脉搏仍然是虚细不足之象。说明气血不足以养胎，就要注意养胎保胎，防止堕胎，小产之变。

妇女怀孕，本是生理的现象，其脉搏的表现，应该是平脉，而不是邪脉。但由于人体禀赋的不同，方土环境、生活习惯、时序变更等的差异，往往出现虚实相反的脉象，在临证时，既要注意“必知天地阴阳，四时经纪”，又要详审“贵贱贫富、各异品理，问年少长、勇怯之理”(《素问·疏五过论》)，“切脉动静而视精明，察五色，观五脏有余不足，六腑强弱，形之盛衰”(《素问·脉要精微论》)。结合孕妇体质的强弱，妊期体征的表现及气候变化、地理环境等全面地分析归纳，然后加以肯定，不要一见滑脉，便谓是妊娠。因为滑脉既主生理，也主病理。

同时还要注意体质赢弱的妇女，虽然不见滑脉，但出现月经停止、厌食、恶阻、疲惫等一系列怀孕的体征，也应加以详审，不要盂浪从事，反而招致不良的后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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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摘自《班秀文妇科医论医案选》，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。